白水半杯

困困 饿饿

【精灵宝钻|凯勒巩中心】到深林去

【提椰壳莫日24h产粮活动·10:00】

上一棒:@穀乙己 

下一棒:@丧中带萌_ 


ooc,无cp,是个苍白又浅薄的小玩意

私设“我”是日后是把香水双子赶进森林的凯三亲信之一

 

我对提耶科莫说:“我将保护你。”

他对此回报以满不在乎的大笑,如此用力以至弯下腰去,笑声像晚秋一阵吹过树梢的狂风。这金发的诺多连发丝都因此而颤动,它们乱七八糟地抖下来遮住他的脸,一丛金色的雾,清早的雾。提耶科莫是个俊美的精灵,这点突出得恰似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可我这会完全没心思欣赏他卓越的外表。老实说,尽管我才成年不久,甚至比提耶科莫本人还要小些,但毕竟也见过了许多许多次双圣树交替闪烁的光,甚至还在比武会上掀翻了不少年纪远长于我的同胞。作为奈丹妮尔钦点给她三子的护卫,我当然要如此许诺并照样执行,提耶科莫或许很擅长在林子里上蹿下跳、和百兽群鸟说话,但论起近战肉搏,他说不定连怎样抓住对方的手臂都不太清楚。

提耶科莫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他敏捷地闪身靠近,抬手搭在我肩膀上,压得我向侧边一歪。他倒的确很结实。

“别说笑了,”他闻起来像只在浆果里打过滚的鹿,“我才不需要什么摔跤冠军的保护,你和你的家人也效忠于费雅纳罗的家族,要记得我的父亲打造出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甚至还挥舞过那沉甸甸又锋利的金属长条。可是——

“它们毕竟还是不太实用吧,”我回答,谨慎地挑选词汇,“我是说,伊露维塔在上,倘若我们要对付些脾气暴躁的冒失鬼,或者把小精灵从草率又愚蠢的赌约里揪出来什么的,用那些比弓箭还凶残的东西似乎不很合宜。”

提耶科莫用加倍难以置信的迟疑看向我,像在小心缓慢地接近猎物,他难得和父兄类似的灰眼睛里闪着我捉摸不透的光。

“所以你还不知道,”他轻声说,“我早该发现的,你甚至还把祂的名字挂在嘴边。母亲,您为我找了位怎样天真的扈从啊。”

我本能地感到脊背发凉,被狩猎者盯上的兽类大概也只能体会这种程度的恐惧。提耶科莫的眼睛像某种矿物,但他嘴角扯开的笑却越来越大,最终定格在几乎斜飞的巨大弧度上,灿烂极了。他维持着这样可怖的笑容几个呼吸的时间,转而爆发出又一阵大笑,甚至比先前取笑我声称的“保护”时还要夸张,他呛咳着蹲到地上,眼角流出泪来。我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这份听上去像个好差事的护卫任务,对于年轻精灵的首次工作来讲还是太过刺激了些。提耶科莫花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再抬起头时眼角仍残留着笑意。不得不说,我为此感到了些许的放松,至少他站起来做的第一件事不会是试图扼住我的喉咙。

“跟着我吧,”他说,拍拍我后背,声音有点哑,“你这样的蠢小子,得要聪明人照看着才好。”

尽管对“聪明人”一词的指向保有怀疑,但奈丹妮尔已经要求过对提耶科莫的绝对忠诚,我也只好闭紧嘴巴,跟在他身后从城市边缘走向更远处的森林。当然是森林,难道还会有比粗壮的树干和哗哗作响的叶子更得提耶科莫喜爱的去处吗?想想露出鹅卵石的溪流和它旁边生长起的、稚嫩的柳树,遑论新鲜的刺梨、覆盆子、树莓和叫不上名字的小浆果。得要承认,我自己也确凿无疑地喜爱这里,否则便不会对奈丹妮尔的请求做出应允。

提耶科莫背着弓和箭筒,自如地深陷在斜生的横枝和繁茂的灌木深处,那些叶子啊花刺啊只是轻飘飘地拂过他身边,连划痕都没能给他的衣服留下。森林在获知他的到访时战栗着欢呼,饱含我无法理解的期待和畏惧。他在深入巨木之间以前告诫我,放轻呼吸,格外留心脚下,模仿野生动物一样循着他踩过的地方走。“像穿着鹿皮靴子,让你的步子柔软而富有弹性。”很抽象,他似乎喜欢这样讲话,不肯给出个确凿的论断,害你只好像解谜或者猎鹬那样,小心翼翼地追寻,抓住任何线索像那玩意能救你的命。提耶科莫的话只能被以这种方式理解,别无他法。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从草地到灌木再到乔木,时时有荆棘、藤蔓和边缘锋利的叶子挂到眼前。提耶科莫的身影在我面前晃动着,依然步履轻巧,自在得要融进林子。这趟漫长的徒步并不比习武轻松,我开始理解他从哪里练出副好身材。在经过一段极其难走的地带之后视线逐渐开阔起来,树木和其他植被也稍稍稀疏,我看到鹿从不远处的树丛掠过,枝头上跳跃着红松鼠。提耶科莫不可能看不到这些,但他仍向前走着。耐心,他压得很低的声音被风送过来,为了打到真正的猎物,耐心。我本以为鹿就够不错了,如今也只好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跟随他行走。提耶科莫逐渐不再注意脚下,故意搞出动静似的重重踩着步子,碾压枯叶细枝,像是要吓走那些胆小的生灵。这番徒步枯燥无味,我正想着是否要说些什么,他突然加快脚步奔跑起来,弓箭随着动作相互撞击,使得提耶科莫看上去明亮、吵闹又无畏,像团滚烫的火呼啸着蔓上山岗。我瞧入了迷,直到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别看呆了!”他叫嚷着,呼啦啦地惊起一片飞鸟,“到这处来,到你应在的地方来!”

我循声跑去,眼前更加开阔,有溪水在视线不能企及处流淌,水声清越。溪水的源头在一片山谷间的开阔地,雨和群山巅峰上融化的雪水滋养出小小的、流动的湖泊。提耶科莫把头扎进水里,野兽似的,分不清在饮水还是冲凉。这场面有点奇妙,任何生命在拥有语言、工具和衣服之后都不太应该仍然保有如此原始的姿态。可是由提耶科莫做来却并不显得太过粗野,反倒有种漫不经心的魅力。我忍不住猜测是自然、欧洛米还是他自身为提耶科莫赋予这样的特质,他利落地把自己拉出水面,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肩膀,上衣也湿了多半。

“你终于赶过来了。”提耶科莫说,水珠顺着他脸孔的轮廓从眉梢滑到下颌,“会捉鱼吗?”

我愣住了,而他像大猫一样甩甩身上的水,毫不在乎地再次扑进这个及腰深的湖,很快就抓着条不停挣动的鱼出来。那鱼滑溜溜地从他手里逃离,啪地砸在地面上,朝着湖水的方向挺动身子、甩着尾巴。提耶科莫好整以暇地端详它无谓的挣扎,直到鱼快要真的把自己送回水中,他才闪电似的拽起它的尾巴往反方向一摔,银色小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里,转瞬间结果了地上这倒霉家伙的生命。

林子边上一只鹳发出怪异的叫声,提耶科莫皱着眉听了一会,奇迹般地用自己的嗓子模仿出相似的声响,翅膀拍击空气的动静传来,随后重归寂静。

“是个懒家伙,”提耶科莫难得乐意解释,“问我能不能分它些。可是自食其力才能好好生存,何况这鱼还要填两个精灵的肚子。”

我咽口唾沫,看提耶科莫娴熟地把它开膛破肚,刮下鱼鳞、掏出内脏扔作一堆,又折了树枝洗洗,预备搭个火堆烤它。变故就是这时发生的,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缓慢却持续。提耶科莫把手里的鱼朝远处用力抛过去,扯着我甩到石头后面,自己猫着腰解下弓抓在手里。粗重的呼吸声一点点接近,猩热而狂乱。

是熊。 

它当然杀不死我们,但纠缠起来也平添麻烦。我下意识地看向提耶科莫,想示意他悄悄一同离开。可入眼的却是拉开的弓,箭头平稳而不容置喙地指住那只熊。

本该如此的恍然席卷我全身:这才是提耶科莫的目标。

熊被地上的鱼肉吸引,低吼着向我们的反方向走去,每一只脚掌落地的声音都格外清晰。该松手了吧,我用眼神示意提耶科莫,再远时箭的威力也会被削弱更多,兴许穿不透那头熊被松脂保护的皮毛。不急,提耶科莫用口型说,不急。

熊站定了,俯身嗅闻那条如今惨不忍睹的鱼。提耶科莫这个时候终于松手,箭几乎紧贴着地面飞去,嗡地扎进熊的后脚。被激怒的棕熊当即人立而起,骤然拔高让视野也跟着扩大,它轻松地发现了我们两个的藏身之处——只有我在藏,提耶科莫站得没什么遮掩,活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打算把喜悦的欢迎海报贴到那熊脸上。

一股巨大的力量凭空把我推出去几米,我这才完全懂得了他对“保护”的不屑一顾从何而来。待我踉跄着转过身子,只看到提耶科莫蹿出去,三两下就跃上棵小白杨,熊在下一瞬扑过去,暴躁地摇动树干。

提耶科莫的应对堪称精彩绝伦。

在剧烈的晃动中,他飞快地从箭筒里反手抽箭,搭在弓上不加瞄准地射出。他把弓拉得极满,紧绷的弦不堪重负地在他手下颤动。箭在连续不断的嗡鸣声中射出,我看到那些黑铁炼成的尖锐箭头有如被赋予生命,精准地插进熊与身躯相比小得可笑的头颅、后仰时暴露出的柔软腹部和两只黑色的小眼睛。吼叫由愤怒的变作痛苦的,接着转为恐惧的呜咽,熊转身想要逃往森林深处,提耶科莫却一跃而下,抓住插在它双眼的箭矢,借着前冲的势头用力捅去,证明那熊活着的所有声音不甘愿地彻底消失。一条生命终结在我面前,突兀而残酷,我为此四肢寒冷,心口却滚烫、稳定地向外泵出血液。那是他对我造成的第一个影响。他让我知道死亡也可以值得兴奋。

战斗在提耶科莫身上仅存的证明就是他散乱的头发,这精灵埋头回收着尸体上的箭,没再动用水源,只是用树叶长草擦拭,就再丢回了箭筒。他忙活的时候我站在原处,品味这场前所未有的教学。但提耶科莫把我的沉默当作惧怕和怯懦,他打点好自己之后嗤笑,轻蔑地挥手,像要把一切森林和旷野囊括在怀抱中。

“嘿,听着,别把我当作什么恶人。”他说,“大家总是这世上有善良也有邪恶,有时善良多点,另一些时候邪恶占据上风。”

“可真实与它们都不相干,因为善恶不过是埃尔达给予它们的定义和称谓,就好像南原本能念成北,野草原本可以读作火焰。重要的只有目标,你想拉开一张弓或杀死一只雁,想拥有自由还是想守卫珍宝,这些才是重要的东西。盯住它,小子,剩下的步骤就很简单了,只需要把拦在你与它之间的阻碍全部除尽就好。别太犹豫,你是个诺多!”

提耶科莫说得愈发激昂,到最后几个单词时简直在叫喊。山谷里隆隆地传来回声,每一番厚重如雷的响动都重复着低吟,每一缕声音都在念诵我们种族的名字,诺多,诺多。他背对着小丘一样的棕熊尸体,因情绪激动而加快呼吸,比杀死那只熊的时候更像刚结束争斗。这金发精灵意气风发、骄傲不已,前所未有地肖似费雅纳罗身上演说家的部分,很难想象这位以火爆脾气闻名的殿下竟有这样一面。他的话语声好像锻造锤,把我头脑里停留的某种观念驱赶出去,叫它溶在森林的空气里、溶在天的蓝色里。我此前从未以他给出的方式看待过问题,原来提耶科莫眼里的世界如此简单、如此直接并且高效,生命被压缩成骨与血与呼吸,狩猎和掐灭一根蜡烛的光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伸出手去,行下事端,并安然快活地等待结果。

提耶科莫说完话便不再看我,他转过身去,轻巧地跳跃到溪流对面,避开嶙峋的山岩和凸起的滩石,轻飘飘地踩在一根倒下的枯木上。木头没有晃动着发出叫人牙酸的吱嘎声,而是像被钉在地面,维系着微妙的平衡。

“走吧,”他说,抬眼打量天上大颗低垂的星辰,“我想了想,打算回去吃晚饭。”

他率先沿着来路走去,把鱼、熊、争斗和见证一切的山谷抛在身后,只有金发阻拦了他彻底融进森林。提耶科莫只字不提他的战利品们,什么都不带走,不禁让我怀疑他此行只是单纯的为了猎杀些什么。我摇摇头,把所有顾虑晃出头脑,小跑几步紧跟在他身后。

随他们去吧,提耶科莫只需要他为自己攫取的全部。

或许由于路线变得熟悉,返程比到来时快了不少,我们离提力安的中心越近,就有更多认出我们的精灵报以招呼。在见到费雅纳罗工坊的灯盏前,我和提耶科莫就各自喝下几杯苹果酒,在郊野度过半日后城中的生活几乎像个幻觉,或许提耶科莫平日里也一贯这样觉得。对他而言荒野才是真实,人潮则虚假不已。

中心广场上有精灵在筹备着宴会,他们燃起篝火,丝毫不管天色明亮如在维林诺的全部时间。火焰吞噬木头,发出噼啪的声响和略带焦苦的气味。提耶科莫走在我身前,离火堆很近,飞溅出来的火星挺危险地擦过他摆动的衣袍。我在背后注视着他,提耶科莫,费雅纳罗和奈丹妮尔的第三个孩子,穿着棕色的猎装,没有斗篷,长发甩散如流动的黄金。这就是我未来确凿效忠的对象了,我想着,轻快地跟上去,苹果酒在血液里沸腾。

他想必会是位了不起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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